【全员恋爱】真爱至上（完结）
唉呀妈呀可算是把这个三流言情小破故事写完了。
感谢大家的不嫌弃以及给我的每一条评论与热度
再三鞠躬！
前文
十六．
从机场一出来，就听到旁边有小姑娘在讨论深度发觉公司的Family Con。
“今年还是宋玄主持么？”“听说是的呢。”“我觉得达夏完全可以尝试一下嘛，我好喜欢他啊。”
陶醉笑了笑，帮那个小姑娘的巨大行李箱从传送带上拎下来。
“谢谢谢谢！”小姑娘忙不迭地道歉，一抬头看到陶醉的脸硬是愣了老半天才小声嘀咕了一句：“好帅啊……”
陶醉没有听到这句话，他一转眼从机场的大屏幕上看到Family Con的预热新闻，上面恰好是程以鑫的片段：
“据了解，深度发觉最近绯闻缠身的当家一哥并没有出现在任何一个彩排现场，而深度发觉公开的节目单中他正是开场节目的表演者。程以鑫今晚真的能出现在深度发觉的Family Con上么？如果不能，取代他开场的又会是谁……”
陶醉收回了视线，拉了拉身上的大衣，一脚踏入绵绵细雨中。
“我靠这大冬天的下雨是几个意思！”负责音控的小哥打了个颤，钻进音控室的时候哆嗦了一下。
旁边的舞美负责人看了他一眼：“深度发觉每逢大事儿必下雨，你怕是新来的吧？”
音控小哥挠了挠头：“对，我是新来的……”他扫了一眼音控台：“话说程以鑫怎么还不来彩排啊，到时候用的都是现场乐队，一遍不彩排我拿膝盖头调音哦？”
“拿天灵盖也要做好音控。”清润的声音从外面飘进来，下一秒就看到简大经纪人迈进音控室的长腿：“今晚就是正式演出了，这点小事都弄不好？”
舞美负责瞧了一眼，帮忙说话：“往年都是小陶哥在，现在的队伍怕是没几个真正操刀过Family Con的音控台。”
猝不及防被提到那人的名字，简亓忽然觉得心脏剧烈地抽一下。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脑子浮现带着大耳机的陶醉回头对他笑的场景。
他有些说不出话，摆摆手随意吩咐了两句便出了去，一刻也不想在现场待着了。
在电梯口又撞上了陶桃，两人又刚好都要上18楼找伍扬。
陶桃难得没有对他翻白眼也没出言讽刺，看了他一眼还还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简亓懒洋洋地靠了墙壁：“桃姐今天心情不错啊。”
“你别装了。”陶桃挑着眼，用目光指了指他越发深重的黑眼圈：“也别操心了，程以鑫说不定一会儿还是会回来的。实在不行，开场前也可以换节目，我都跟宋玄说好了。”
简亓笑了笑，摇摇头说:“我现在一点都不在意他了。”
“陶桃，我们俩是一种人。总觉得自己比一般人强得多，有些人只能有事业，有些人只能有爱情，有些人什么都没有。”简亓指了指陶桃，又指了下自己：“但我们，我们这种人，生来就比其他人优秀得多，因此我们可以什么都有。”
陶桃想开口反驳，简亓却接了下去说：“我现在才发现这些都是错的。我不可能一边用尽心思打造一个大明星程以鑫，同时还能拥有一个完美爱人陶醉。你看我，好不好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他笑了起来：“程以鑫违背我给他定的一切准则走了，陶醉也放弃了我。到头来什么都没有，我才发现我也不过就是芸芸众生罢了。”
陶桃叹了口气，拍了拍他肩膀，将手里拎着的热咖啡给他：“Expresso，本来是要给伍扬的。我突然懒得见他了，给你吧。”她伸出纤纤细指重新按下一个楼层：“你说得对，我们俩相互看不惯这么多年，无非就是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
她在迈出电梯前回头，飞扬的眼线衬得神色骄傲：“而我，坚信自己可以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电梯在陶桃身后关上，她还未走上两步，便听到办公室里从里朝外的噔噔噔脚步声，然后一个小小的身影飞扑了出来。
“你终于回来啦。”Tina穿着一身鹅黄大衣，脖子围着一圈白兔毛，长筒靴跑起来特别像只兔子，惹得陶桃见她就笑：“等我呢？”
Tina用力地点了点头：“我做了寿喜锅，你再不回来就凉了不好吃了。”
“Tina，我一会儿要去现场……”
“我知道。”女孩子打断了她的话：“我算好了，你还有半个小时，刚好吃了晚饭再去忙你的。”
陶桃一愣：“我要是不回来，你这锅东西不是白做了？”
Tina笑了起来：“你不回来，想吃这锅东西的人也排了一队呢。”她偏了偏脑袋：“但你就比较可怜了，我是肯定再也不会给你做寿喜锅的了。”
女孩子眼睛亮亮的，满心满眼都是欢喜的模样，一心一意看着她，眼神里挑不出第二样东西。
陶桃突然就想到了陶醉，那时候的陶醉刚进大学，说起简亓的时候也是一副高高兴兴的样子，跟眼前的Tina何等相似。
她又想起了简亓刚刚在电梯里跟她说的话，他们本质是一类人。
陶桃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她连忙从拎包里掏出手机给现场导演打了个电话：“我一会儿不去现场了，你们有事儿就找伍扬。对……我手边有很重要的事情。”
她拉住了Tina的手，又强调了一遍：“对，我手边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伍扬到现场的时候，一路上都是手下工作人员惊恐的声音：“伍总！桃姐说她不来现场了！”
伍扬无奈地摆手：“知道了知道了，多大点事儿。”
“很大的事情啊！”现场导演都快给他跪下了：“离开场没几个小时了！程以鑫呢！”
“程以鑫啊，他来就来，不来就不来。”伍扬施施然走到舞台上：“你们慌什么，这么大的深度发觉，难道是程以鑫一个人担着么？”
“话说得轻巧。”简亓抱着咖啡，靠在舞台边：“一次彩排也来不及，今年用的是现场乐队。陶醉又不在，一会儿现场音控全看运气了？”
“那就看运气……”伍扬的话说了一半，便被一个声音打断了：“谁说我不在？”
陶醉大衣上还挂着细细的雨滴，长腿一跨就上了舞台环顾四周：“啊，还是熟悉的场子，还是熟悉的破音响设备啊。”
简亓手上的咖啡落到了地上，黑色液体散了一。他瞪着眼睛定住了，半天才开口挤出一句话：“你不应该在挪威么？”
陶醉难得看到他犯傻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对啊，机票可贵了你知道么？”他走到简亓身边：“我本来过得好好的，结果我姐莫名其妙给我打了一笔钱，让我好好度假不要操心国内的事情。我就知道一定出大事儿了。”
简亓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醉醉，我……”
陶醉修长的食指竖了起来，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想了下，咱们问题太多了，现在先一样一样来解决。首先……”
“伍总！”陶醉转身，朝着伍扬挥手：“节目单给我一份呗！”
伍扬笑了笑，将手里的单子扔给他：“欢迎回来。”
贺呵呵拿着最新的节目单，转头去问达夏：“你的节目定下来在第三个了么？”
达夏点点头，又指了指单子：“其实还有个合作节目，就接在后面。”
“哦，跟你们深度发觉当家花旦合作的唱跳节目啊。”
小贺老师发誓，他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是一种陈述事实的方式。没想到达夏突然紧张了起来，噼里啪啦地说：“她比我大好多，这次只是合作而已，我跟她又不熟，而且她也有男友……”
贺呵呵愣了一下，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脸上一赧：“你想什么呢，人家这种能看得上你么。”
达夏一听又泄了气，玩着自己的演出服上的亮片，低着头说哦。
贺呵呵心想这人怎么这么难搞，说什么都容易想多，太麻烦了。而他又是个顶顶怕麻烦的人，寻了个借口就要逃，却被达夏抓住了手臂。
“小贺老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幼稚特没用。”达夏闷闷地问。
贺呵呵力气小，挣脱了一下没成功，只好认命了又坐了回来：“咋地啦，突然这么丧……因为程以鑫公开恋情了你要脱粉回踩了么，别啊达夏那可是你哥啊要脱粉也是我脱粉啊……”
“你不是说过了么？要成为程以鑫那样的人。”小贺认真地瞧着他：“你现在不是正走在这条路上么？唱跳也好，演技也不错，不是很快就要成为程以鑫那样的偶像了么？”
达夏笑了起来：“我哪有那么好，你这滤镜怕是有八米厚。”
“我，你的第一大站站长。我对你没滤镜那还得了。”小贺拍了拍胸膛：“放心上吧，今天会帮你拍出最好看的照片的。”
达夏抿了抿嘴又笑了一下：“那就都拜托小贺老师了。”说罢又想起来：“我哥跟鑫哥到底去哪儿了啊，我们是不是该去失踪人口报案了啊？”
“他们不会去报警找我们了吧？”程以鑫靠在副驾驶位置上笑眯眯地看着达西，突然问出来这么一句。
达西一边开车一边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你看杂志写的那个专访……一看就是给我们喊话，让我们快点回去。”
说起这个，程以鑫心神一动：“你觉得那个专访说的怎么样？”
达西说实在没仔细看过那份玩意儿，只点了点头说挺好。
“那结婚呢？”程以鑫问他：“我家老板果然是全天下头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这么凶残地连结婚都给我们定好了。”
达西心里一颤，抓方向盘的手都差点打滑，强装镇静地说：“我都听你的。”可眼神还是不住地往他那边瞟，想瞧他的反应。
程以鑫还是笑着，看不出他的想法：“我们先努力赶上Family Con吧，还不知道那边闹成什么样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要是不能赶上就惨咯……”
达西没有接话，看了眼导航系统显示的路径，回头对程以鑫说：“坐稳了，我们可能要再快点才能绕开交通拥堵段。”
程以鑫点头应好，又发现左手被一个热源覆上了，跟他挽成十指相扣的模样。
达西用一手握紧了方向盘，然后猛地就踩上油门。
十七、
离Family Con正式开始只有半小时，观众都进场了。舞台上的灯光和台下的各种灯牌就在夜色下亮得惊人。
伍扬在心里默默吐槽这真是当代最大的光污染来源。刚一想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竟是程以鑫在他们一个内部群里发了一句——
“对不起，让大家操心了。我半个小时候内到现场。”
后台里顿时骚动不小：“离开场也只有半个小时了，要调整节目单么？”“他来得及化妆么？”“舞台音控舞美要按原计划么？”
伍扬微一思忖，拉过陶醉说了什么，就看到陶醉笑了笑：“有你的。”伍扬说罢又去找宋玄。
宋玄刚从服装间里出来，看到自己位子上放了巨大的一大束玫瑰花：“谁又把粉丝的花拿进来了？”还没来得及叫助理清出去，他就被伍扬抓住说了一通。
后台一片兵荒马乱之间，赶车的赶车，改节目的改节目。
达夏在化妆镜前睁开眼，看到一张俊秀的脸。
离开场只有十分钟了。
并不在现场的陶桃看了一眼手机，再抬头的时候发现Tina正盯着她：“担心就回去看看。”
陶桃果断地摇了摇头。
贺呵呵在媒体区架好了三脚架，尝试了一下找达夏的身影未果，决定给张专员发个信息——张哥，这么大场合居然不在？
张专员没好气地回了条语音：“忙着给伍总打工呢。”
另一个给伍总打工的人正在刷刷地推开一排开关，对着舞台低声说了句：“Sound Reinforcement准备好了。”回头发现简亓在身边晃，只得无奈地摘下大耳机问：“你在这儿干嘛？”
“怕你又跑了。”简亓说道，顺势在一旁坐下，二郎腿看着舞台。
陶醉推了他一把：“机票多贵啊，我来来回回跑要穷死了。”
简亓笑了笑，余光一瞟突然隔着音控室的玻璃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跑进了后台，后面还跟着一个全身穿黑的男子。
“程以鑫回来了！”
兵荒马乱的后台又一次被激起了千层浪。各个组的人突然更上了发条似的拼命运转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他连连鞠躬给见到的一切人道歉，很快就被化妆组的人抓住：“别道歉了，赶紧来妆发，一会我们再慢慢群殴你。”
“来得及么？”程以鑫一边换衣服一边焦急地问，他已经听到开场音乐了。
然而嘈杂的后台并有没有人能听到这句话。
程以鑫也顾不上这些有的没的，急急忙忙脱下自己的私服把演出服往身上套。
但是有一个小红盒子突然从他身上掉了下来。
深度发觉年度Family Con开场时间到了。
现场导演吼了一句：“各就各位！”
“乐队！”“音控！”“灯光！”
各种金的银的灯光闪往四面八方射去，伴随着愈来愈急的鼓点活生生将现场数万人的心情一起提到了半空中。
而开场音乐过后，就该是第一个节目。
陶醉深呼吸一口气，将主音麦克风的音量推到最大。
灯光突然暗了下来，那些金的银的，变成星星点点，最终又变成一束，打在舞台正中央。
大屏幕的镜头集中到了光束中心。
伍扬就在灯光与目光的最中央抬起头，露出一张云淡风轻的脸。
贺呵呵迟疑了下放下了镜头，嘀咕了一句：“节目单改了？”
伍扬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他先拨动了手中了的吉他弦。
“ 《情书》 ”
“我不明就里/我漫不经心
把卡片翻了过来假装镇静
发不出一言一语
手里画像那是中学时代的我的身影。
他们正津津有味地偷看我的表情。
于是一面佯装平静，
一面想把卡片揣到兜里，
然而无常浮世，
我喜欢的裤子里。
容不下一张卡片
只容得下一段回忆。”
张专员把AC公司旗下的好男人艺人的酒吧出轨照发给各大媒体，一边却在Family Con的直播里听到了伍扬的声音。
他一下子就愣住了。
弹幕齐刷刷地飞过“今年是老板亲自开场么？好苏啊！”“这是什么歌？没听过呢。”
他们没听过，张专员却听过。
他突然想起，毕业前伍扬跟他借了一本岩井俊二的《情书》，说是词作课的作业，要求根据一本文学作品改编歌词。
伍扬借了很久，直到毕业那天才跑到他宿舍门口还了回来。后来大家各自在各自领域忙着，竟然谁也没再提起过这本书。
张专员突然想起了它。一些模糊又浓重的记忆伴随着毕业时的烈日树荫一起在这个寒冬打进了他的心里。
不知从哪而来的勇气，让他疯了一般地跑了出去，随便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回到了家。在一堆许久未动的曲谱书籍中找到了当年伍扬还给他的那本《情书》。
手指发着颤，翻开了最后一页。封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贴上了一张小小的借书卡，翻过背面，是一张用铅笔画的画像，那是大学时期的张专员，是他温润低垂的眉眼。
他再一次愣住了，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对谁说去。他便跑到阳台中央，然后对着冬天的夜晚学着《情书》里的博子大喊：
“你——好——吗？我——很——好！你——好——吗？我——很——好！你——好——吗？我——很——好！”
喊着喊着，泪水就噎住了喉咙，发不出声来了。
伍扬唱完最后一个音，站起身来给观众深深鞠躬，一个字没说就下了场。
他总是不习惯去说出来什么，就算对张专员也是这样。
大学时期相处的日日夜夜，在张专员被音乐公司拒绝后的日日夜夜，自己创办深度发觉的日日夜夜，一直想着能为他打造专辑的日日夜夜。多少年来多少个日日夜夜，最终最终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毕业前塞在《情书》里的画像他没回应，在Family Con上唱的这首歌他会回应么？
伍扬不知道。
他习惯了不争不抢，正如同张专员习惯了温柔迟钝，他们之间仿佛就该一直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只要有一个可以继续做朋友的理由就好了，不管是社团好友，还是娱乐公司的老板与记者。
然而他在后台接到了张专员给他的电话。
“老张。”伍扬的口气一贯不变，他甚至还想问那些黑对手公司的照片都发出去了么。
“伍扬你个混蛋！”张专员的声音像是在外面，夹杂着寒风猎猎的声音：“这么多年，你是混蛋。”
伍扬皱了眉：“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那边似乎是在跑，只剩下喘气声和风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最终喘气声和风声交至成一句：“后台南门外。”
而伍扬就站在这个门边。
他猛地拉开门，看到张专员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拿着那本已经发黄的《情书》。
“我……”他正要开口。
张专员把书扔到了他身上，红着眼睛问：“你直说会死么？”
也许会，伍扬想。
但是管他的呢。
伍扬往前走一步，抱住了暗恋十余年的人。
“我爱你。很久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十八、
灯光重新亮起了。
定音鼓一声巨响，然后是整个乐团恢弘的前奏。
程以鑫从升降台上缓缓降下，染了沧白的发色与刻意带上的红色美瞳衬得整张脸妖异美艳。
粉丝开始尖叫了起来，纷纷想起他的新专辑本就是走的歌剧摇滚风。
大斗篷下的神情严峻冷冽。灯光打在他的身上，他在前奏即将结束的时候对着镜头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妖艳微笑。
然后就直接从升降台上跳了下去。
全场惊呼中，他的身影宛如一片黑色羽毛从半空飘落在地，随着灯光一起黯去。
停顿了五秒，灯光又重新亮了起来。
程以鑫在身后一整个团的伴舞中重新站了起来，脱掉了黑色的斗篷，露出了装饰繁重的红色巴洛克风格制服。
又是满场的尖叫。
陶醉默默地将各个音源都推高了音量，一动不动地听着着现场观众的反应。因为没有彩排，程以鑫开口唱第一句本是最难的，没有人知道应该把钢琴、提琴与鼓还有人声与伴唱的比例调至怎么样的平衡。
但陶醉知道。
程以鑫从高空落下，又站起来唱第一句时候，正是观众的情绪还停留在上一个画面中的时候，根本不用担心发现那一句的不和谐。
而且，那是程以鑫啊。
舞台对他来说宛如骨子里的血脉，一旦靠近，他便知道如何微笑如何舞蹈如何歌唱如何拨动观众的情绪。
他还美。平日里素颜已是叫人说不出话的存在，一旦化上张扬的眼线与嫣红的唇色又是另一番令人不敢逼视的模样。
这次舞蹈的动作很大，程以鑫满场飞奔着走位，却有眼尖的观众发现他加了许多的小动作。
比如抹唇、比如亲吻手指。终究得叫全世界都看到他左手中指上的戒指。
钻石不大，刚好符合某个特保的收入水平。
程以鑫笑得很放肆，让人看不出是表演还是沉浸在某种喜悦中。
歌曲末尾，程以鑫又踏上了升降台，在众人瞩目重新上升消失不见。只留下漫长的粉丝尖叫。
这是一个王者归来，骄傲又自豪的姿态。
升降台通往后台，程以鑫从上面跳下，稳稳落入一个怀抱中。
他哈哈大笑，换来达西无奈的声音：“你还笑，看到你跳下去的时候我都快吓死了。”
程以鑫搂着他的脖子，跟他炫耀中指上的戒指：“我带着怎么样？”
“好看。特别好看。”特保先生认真地夸他：“所以这是答应了的意思？”
程以鑫笑道:“我倒是想答应了来的，就怕某人牺牲了自己在业界的良好声誉。”他抬起下巴指了指达西：“跟雇主结婚算不算违反职业道德？”
“没有某个大明星突然闪婚来得违反职业道德。”他看了下程以鑫被染成苍白色的头发，突然笑了起来。
大明星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我好像看到你变成老人时候的样子了。”达西将他从身上放下，亲吻他的左手中指：“等那时候你老了，我也很老了，希望还握得住一把猎枪，当你一辈子的保镖。”
程以鑫眨了眨眼：“那余生便拜托了。但是现在……”他指了指后台门外渐渐乱起来的人声：“你得先保护我出去，外边有一堆媒体准备把我吃了。”
达夏的节目出来的时候，媒体席上消失了不少记者。原因非常直白，久未露面的程以鑫，在发了一个重量级别的文字专访后第一次出现在大众面前，还带来已经订婚的爆炸性消息。任何一个有眼力见的记者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还留在现场，一窝蜂地往后台出口冲去了，个个想着堵住程以鑫采访。
贺呵呵叹了口气，举起手中的长焦，心里骂他们不识货。拍达夏是一件很令人愉悦的事情，这个孩子舞台下像极了个青春期的小少年，但一上台就是爆炸式的震撼力，从不惮于将任何一个动作做得压住全场。
他也会红得像程以鑫那样的。小贺突然呆呆地想着，那时候他会有无数个站子，无数个记者朋友，他未必会忘了自己，但必然有一天会渐渐疏远，最后变成一年只问候一两句的存在。
那歌怎么唱来的，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这是任何一个粉丝的最终结局。
真情实感追星是要遭报应的，追程以鑫是这样，追达夏也是这样。
他用力揉了下镜片下渐渐发酸的眼睛，身边却响起了叫他的声音：“小贺老师！”他回头，看到达夏一张没卸妆的脸。
“你怎么在这儿？”
“我表演完了呀。”达夏笑着：“我刚表现得怎么样？”
“好得很。”贺呵呵看了一周，留下来的记者虽然不多但是已经有人看着他俩了。稍稍一想便将三脚架留在原地，自己拉着达夏往外跑去了。
等出了现场，小贺又忍不住指责他的偶像自觉：“你怎么又钻到媒体席了，被发现了怎么说？”
达夏挑着眼问他：“生气啦？”问罢又自我回答了：“不要生气了嘛小贺老师。”
贺呵呵踢了下脚边的石子：“我才懒得跟你生气，怎么说都不听的。”
“小贺老师，我有话跟你说。”达夏语气突然变得认真，从身上摸出了手机。
小贺还想吐槽他网瘾少年不能好了，上台还带着手机，便看到达夏点开了手机相册：“这是啥？”
在无数游戏截图中，是一张又一张的小贺照片。在机场举着大炮的、在办公室里修图的、在便利店里吃着章鱼烧的、笑的、发脾气的……一张张的都是贺呵呵。
小贺迷惑地抬起头来，达夏就站在他面前，开口说：“从那次应援开始，我认识你也算很长时间了啦。我想我应该表现得挺好的吧？以前每次站子应援作为为数不多的男生也有很努力帮忙的，数据也有努力做了啦。你的站子出图糊了别人家的蒸煮被挂了我也有帮你骂回去的。后来我加入深度发觉后好像是给你填了不少麻烦，但是内部票和纪念品我也有很努力地帮你拿了啦。”
“所以，小贺老师……你觉得我怎么样？”达夏圆溜溜地眼睛望着他。
贺呵呵心率瞬间上了一百四，但还是移开了视线：“你刚出道，作为明星还有很多不足……”
“不不不。”达夏打断了他的话：“不是作为明星。”
“小贺老师，你觉得我做你男朋友怎么样？”
贺呵呵抬起头来，毫不犹豫地回答：“不怎么样。”
“啊？”达夏想过被拒绝，但没想过被拒绝得这么干净利落，当下就愣住了。
“你个瓜娃子。”贺呵呵伸手敲了下他的脑袋：“这么笨，怎么当我男朋友。”
“还是我来当你男朋友吧。”
达夏足足花了三秒时间来反应这句话，下一步就把小贺抱起来转圈圈。
小贺拍着他的肩膀：“哎你放我下来，我容易晕你不记得了么！”
“哦哦哦哦哦哦，对不起。”达夏突然想起这茬，连忙将他放回了地上，扶着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问：“那换个庆祝方式，小贺老师亲一个？”
一直觉得自己双商爆表的粉圈大佬贺呵呵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他有了一个特别熊特别直男的男朋友。
但他还是飞速地在达夏脸上亲了一下。
十九、
这个城市因为有深度发觉这家公司的存在，每年的Family Con都宛如过年。
两个年轻女性并肩走过市中区商场的大屏幕，上面正是宋玄穿着一身白衣的天使造型，安安静静地唱新专辑的主打歌。
Tina手上捧着热玫瑰奶茶，停下了脚步对身边人说：“桃桃你看，是你的艺人诶！”
陶桃瞟了一眼，应了一句是啊，声音波澜不惊的。
小女孩吸了一口奶茶，抬头看陶桃，笑着说：“感觉太不真实了。”
“出了名的工作狂陶大经纪人，会因为我说想逛街就放下Family Con这样的大事来陪我。”
Tina脸上都是女孩子受宠而生的骄矜神情，努力踮起脚凑到陶桃面前：“你说，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陶桃用鼻尖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回了一声是啊。
“那你说，你有多喜欢我？”Tina抬着脸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我？”
“第一次觉得你有意思的时候。”陶桃低垂着大眼睛反问她：“那你呢，你有多喜欢我？”
Tina眼珠子转了转：“我可没多喜欢你，只喜欢你给我买东西。”
陶桃扑哧一声笑出来，用下巴指了指附近的购物广场：“那为了让你更喜欢我一点,走呗？”
“好呀。”Tina贴到她身旁抓住了她的手臂，将脸埋进羊绒大衣的触感中，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你啊。
陶桃和Tina身后的大屏幕响起观众的掌声和欢呼，Family Con已进入了收尾阶段。
音控室陶醉甩下耳机往椅背一靠，大喊了句：“累死我了。”
简亓一直陪着他盯现场，看到情况已经差不多了便将陶醉抱过来给他揉肩膀。
陶醉回头对他笑道：“学长，还是你好，别人都不能按得这么舒服的。”
简亓知道他嘴里甜话多，一旦违了他的心意还是自顾自地走，心里默默地摇起了白旗：“知道我好了么？知道你还整天逃跑。”
“对了，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件事情的。”陶醉从一旁的行李箱抽出一份文件：“我们那时候结婚是去德国结的，这次我也顺道去了趟，咨询了下律师离婚的事情。”
简亓深色一凛：“你想说什么？”
离婚协议书在他面前晃了晃，简亓正要说什么却被陶醉收了回去，然后边笑着看他边将那份协议书撕成碎片。
“醉醉……”
“我想清楚了。”陶醉打断了他的话，又低头发出自我嘲笑一般的笑声：“真的很奇怪，仿佛什么都一念之间的事情。之前整个脑子都想着要离婚要自由，程以鑫出事后我一个人上飞机的时候却突然觉得一点都不高兴了。”
“人的想法真的是很奇怪。”他又强调了一遍：“为了验证这个想法我还去了德国咨询离婚手续，想找回一开始想离婚的状态，却发现怎么咨询怎么都找不到当初对你的诸多意见。我一个人在欧洲待了那么多天，哪儿也没去玩，每天想的都是你，只好特别倒霉地回来了。”
陶醉艰难地笑了笑：“学长对不起，一直以来都是我在闹这个闹那个。觉得婚姻生活无趣的是我，现在觉得舍不得也是我。”
“说到底，我们都找不到比对方更好、也更爱的人了。”简亓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一路又临摹到了他的脸上：“欢迎回来，我的醉醉。”
陶醉俯下身去跟他交换了一个深吻，分开时候听到简亓说：“可是怎么办呢醉醉。”
“我本来打算今晚过后就去挪威找你，把你重新追回来，所以干脆跟伍扬辞了职。”简亓挑着眉玩味地看着他：“你看我俩现在都是无业游民，不如……”
陶醉的眼底亮了起来：“那还说什么啊，赶紧的啊。”
“我们把房间和钢琴卖了，去环游世界！”他在简亓怀里蹦了起来，又露出了十八岁时候那种天真的神色。
“好。”简亓将他圈回怀里，一如当年，刚刚爱上他的时候。
隔着音控室的玻璃，就能看到外边居然飘起了雪。
宋玄表演完安可节目回到后台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冻得发抖，助理早就拿着羽绒服等着他。
宋玄哆哆嗦嗦穿上了衣服又喝了口热糖水，才看到桌子上那一大束红玫瑰花还放在那儿，不由得就皱起了眉头：“怎么还把粉丝的花送到这里了？”
他一向不喜欢粉丝给他送什么东西，一般的礼品都会让助理还回去。助理听到他的发问，跑过来看了一眼，笑道：“这不是一般粉丝送的，是你哥哥派人送来的。”
宋玄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伸手抽出花里的卡片看，上面果然是他哥的笔迹：炫炫，演出顺利。
他哼的一声，这还是这么多年来敖三第一次给他送后台花束，还是玫瑰这种暧昧的花朵。他顺手捧起花束：“走吧，送我回去。”
跟着助理走下停车场的时候，宋玄猜到了敖三一定会在那里等他。
果然他一出现，那边的车灯就亮了起来。
宋玄看了他一眼，当着他的面把手里的玫瑰扔进了停车场的垃圾桶，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助理的车，甚至懒得欣赏他哥的表情。
跟着他许多年的助理知道这两兄弟的关系一向神秘莫测，决定不去多问了。
宋玄的车慢慢驶出地下停车场，从后视镜还可以看到敖三的车就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这个样子做给谁看的呢。宋玄托着车窗想，他从小喜欢敖三，也为此努力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落得做兄弟的下场。后来的境况越发糟糕，有一天竟是连亲兄弟都做不成了。只有敖三还固执地想困住他，
想画一个小小的圈，把宋玄困在里面，把自己也困在里面，延续那种暧昧不清的兄弟感情。
他什么时候时候才能懂呢，宋玄想着——根本不存在这种虚幻的感情。他们眼前只有两条路，要么进一步当恋人，要么退一步两人分开各有天地，好好地做兄弟。
宋玄一路想着，突然听到助理的一声惊呼。指着车窗外对宋玄问道：“这是什么？”
车辆开过这个城市最大的商务区，每一栋长相雷同的写字楼之间有着鳞次栉比的LED板，平时不过涌来播些广告什么的。
而这个时候全部都只打着三个字——敖炫炫。
敖炫炫，敖炫炫，敖炫炫。每一块LED，广告牌和电子版都写着大大小小的敖炫炫。
宋玄咬了下下唇：“别管它，走吧。”
可这个城市有太多的电子板和广告牌了，下一个路口拐弯，便又能看到了三个字——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眼前飞过一个又一个的对不起，仿佛有人在他眼前做无声的呐喊。
宋玄终于忍不住喊道：“停车，停车！”
他打开车门跑进冬日的这一场小雪中，站在十字路口看着四周的无数闪着光的字体——敖炫炫，对不起。
他转着身，让自己置身于LED的光亮与雪花的包围中。
LED板的字又变了。
在这座城市的注视下，“对不起”这句俗气的话后浮现出了更加俗气的“我爱你”三个字。
深重的夜色忽然又温柔了下来，温柔得仿佛有人在耳边轻喃这最简单的主谓宾。
我，爱，你。
“炫炫。”
宋玄在无数的“我爱你”中回头，看到敖三站他身后，身上洋洋洒洒地盖了一层薄雪。在雪夜中飘得整个人的轮廓模糊不清，让宋玄怀疑是不是幻觉。
“炫炫。”敖三又叫他，一步一步地走向他，幻觉就越发地清晰了起来，他向他伸出了手：“现在说爱你还来得及么？”
一行清泪划过宋玄的脸：“你想好了？”
“今天过后，整个城市都会知道我爱你。”敖三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着星光：“是的，我想好了。”
“我不再害怕面对你的感情，也决定不再逃避了。”
“我依旧担心这段感情会给你带来伤害，但似乎一直以来，我才是造成最大伤害的那个人。”
敖三终于敢直视着他的眼睛，说：“所以现在还来得及么？”
宋玄抽了一下鼻子，低低地说：“那你自己再跟我说一遍，我才不要看LED板上的话。”
“我爱你。”
我爱你。
陶桃一手牵着Tina，一手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在小女孩惊呼好浪漫的声音中看到了这句话。
达夏推出自己机车，决定拉上小贺在城市深夜违规驾驶，忽然就瞥见了这句话。
程以鑫用卫衣帽盖着脸，躲在一家小巷的深夜美食排挡中吃宵夜。达西正在给他剥虾，忽而眼尖在一旁的LED板中看到了这一句话。
陶醉坐了一天的飞机，又做了一晚上毫无准备的音控师，这时早已睡了过去。简亓亲吻他的额头，在拉上窗帘前隔着玻璃远远望见了这句话。
伍扬和张专员还没想好怎么开始抛弃十几年的朋友身份开始做一对恋人，各自在自己家里给对方打电话，双双在阳台上看见了漫天遍地的这句话。
“啊，你看到了么？”
“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
我爱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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